第六篇 挖眼錄
首先,在觀看本文前,請您先閉上眼睛,休息5秒鐘。
雷數近視手術有兩種大分類:LASIK與PRK。
老婆由於體質的關係,只能做缺點比較多的PRK:畏光、易流淚、復原期較長。
在做是否適合動手術的術前檢查時,得先拔掉隱形眼鏡一個禮拜;所以當你決定要手術了,先自行拔掉吧,免得到時又要延一週。
光是術前檢查就要2.5~3小時。真正檢查時間其實沒那麼長,只是因為生意太好要排隊久等。 雖然有明亮的環境,還有杯冰咖啡;但當我把帶來的山居歲月從3月看到10月後,仍不禁要抱怨冗長的等待。
約好星期四晚上六點半手術(星期五是最熱門的時段,因為術後可休兩天)。這次我學乖了,帶著筆電去殺時間。手術房外的環境更是舒服:木質地板和桌椅,簡潔的空間裡播放著第五元素的DVD。 老婆忙著挑副順眼的墨鏡(附贈),我則忙著替筆電找電源。雖然帶了電池,但證明等待的時間還是會耗掉一顆的電量。我把地上的緊急照明燈拔掉,偷用這個電源,才能放心執行耗電的程式。
手術房偶爾傳來一兩聲啪啪的聲音,我趁機嚇唬緊張的老婆說:「妳聽,那是雷射死光發射燒眼球的聲音」。
手術完已經十一點多。拎著一堆眼藥水,我引著老婆到停車場開車回家。﹙是我開車!﹚
晚上睡覺時,除了點眼藥膏外,還要把塑膠眼罩用紙膠帶黏在臉上(怕手去揉)。看起來就像眼睛打XX的鹹蛋超人。 第二天我請了假照顧這隻怕光的蝙蝠。平時休假24小時,看電視12小時的她,可乖的很。連我想看一下新聞都被她制止:「電視的閃光會影響到我啦!」 下午回診,院內大排長龍。測視力左眼0.5,右眼0.9。看完載她回娘家。
第三天星期六我去上班,帶著眼罩的她昏睡了一天。 雖然術後須知上寫著不忌口,但我們還是寧可相信不要吃那些東西比較心安:玉米、芒果、蝦子、紅豆…等。魚湯則是咕嚕咕嚕的猛灌。
第四天她還是乖。於是我用播音員的口氣,唸山居歲月給她聽;但我得小心點,因為矇著眼罩,一不小心她就會睡著,而我就成了喃喃自語的呆瓜說書員。所以唸個幾句,我就會突然拍她的腳掌。
第五天她去上班,懼光的程度超乎我們意料,所以上班時她得戴著墨鏡打電腦。午餐時她捨棄了平時的飲食習慣,採用了生機飲食,
哈,我好像得到一個新的太太: 手術前,叫她少看電視…不聽。多吃青菜鮮魚…不聽;沒想到小小的手術改變了一個人。而且因為晚上騰出了亂轉選台器的時間,她做了更多的家事。
手術後第13天,因為她吵著要看韓劇而和我產生了口角。
後記:因為我出了一半手術的錢,所以當她整天看電視時,我就嚷著「不要用我的那一眼看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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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篇 「姓林的都去死」
聳動的標題下,陳述的卻是個平凡故事;刺目的字眼下,卻有著上天寬容的回應。
她是我量販店認識的。開始欣賞她是因為笑起來很甜。 可惜她已經名花有主了;對方是大她十來歲的林姓貿易商人。
因為他忙於周旋於事業,所以讓我有機可乘。 從漫不經心的招呼,到漸漸佔有心的一隅。
不過她的重心還是放在另一個人身上,我只是隻貓不在家而偷吃乳酪的小老鼠。 這不能怪誰,因為要追她時就已經講好,我只希望能做個普通朋友;只是貪婪心的驅使下,一步兩步的想走進她的世界。
就在某個夏夜晚風,我騎車載著她在澄清湖畔夜遊。 突然她跟我說,明天他要回國,這幾天都不能陪我。而且這一次他可能要安定下來,不再往國外跑了。
就像好不容易掙來的地盤被侵入一樣,我像瘋狗似的在湖畔大吼大叫: 「去死!去死!姓林的都去死!」「去死!姓林的都去死!」
連跟在後頭的飆車車隊,都被此一舉動嚇的不敢超車往前,只有躲的遠遠的。
載她回家後的路上,我不禁對自己造的口業懊悔不已。 「媽祖不是姓林嗎?」「她媽媽不也是姓林?」「還有姑丈、表弟、表妹、阿德…都是。」
昨夜在湖畔逞威風,今天也不過是個害怕天譴的小夥子。
後來,故事又繼續發展…起起落落分分合合;但最終的結果卻不是她。而是一位姓林的小姐。
有時候,老天爺對凡夫俗子的七情六慾只是一笑置之;甚至和你開個小玩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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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篇 牛肉的授權碼
記得小時候媽媽拿我和弟弟的八字,給人家卜龜仔卦算命。因為要展現自己的鐵口真仙,該算命大師自信滿滿的把自己的斷言,用錄音帶給錄了下來。
日後我再和弟弟拿來聽,笑的直在地上打滾。只有一件事讓大師說中了:喝水也會胖。
那時候沒有所謂「前世今生」的概念,但大師仍有辦法算出我的前世:阿里山的神醫。
一直到讀書時,到阿里山露營卻迷了路,我才失望的確定自己上輩子不可能出現在阿里山。
這件事還成為老婆的笑柄:
「如果你是神醫,那我就是被你醫死的公主,」「所以這輩子你要做牛做馬來還我。」
「你確定是神醫?我看是阿里山的神木吧。」
還記得大師說命要好,三寶宜忌口:牛肉、狗肉還有鱔魚。
牛與狗各位一定聽過…但為何還有鱔魚?
「鱔魚是蚯蚓聽佛經後,得道變的。所以才會成為『魚中之善』啊。」當時媽媽轉述了大師的話,來回答兩個迷惑的小蘿蔔頭。
「那鱔魚繼續聽經,會不會變成蛇?」「蛇繼續聽經,不就變成龍?」兩個小弟的想法是如此。
「那龍繼續聽經會變成什麼?」弟弟問我。
「…變回蚯蚓吧,因為牠太貪心了。」我隨便回答。
所以,命好要靠忌三寶的觀念深植我心。影響了我日後的行為思考模式甚遠。
在追她的時候,我曾經拿香在神明前許願: 「如果她以後嫁給我,我就不吃牛肉……」 「除非她准許我吃。」
有人許願,卻還有但書。這是嘴饞者的小心眼。
所以,幫我訂午餐的好同事,請你們原諒我在訂牛肉麵時的扭扭捏捏,甚至躲到一旁偷打電話問老婆。
也許你會問…我真的沒有私下﹙未經授權﹚偷吃牛肉嗎? 答案是否定的。 當你氣到頭要爆臉要炸心要停時,誰會管妳天皇老子?
不過我發現,偷吃後總會有所小報應:不是工作上出包,就是會發生摩托車沒氣一類的;甚至是腳去踢到牆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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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篇 鮟鱇鍋
記得海王子的死對頭嗎?那一隻隻醜陋而頭頂燈籠的怪魚,就是鮟鱇了。
下班後到超市買菜,看見難得的鮟鱇魚。 因為便宜又新鮮,所以就買了一條試試。想學日本台的美食節目煮個鮟鱇火鍋。
不要生鮮部人員幫我宰殺處理好,一來是可以自己研究,二來是怕鮟鱇自豪的肝臟被丟棄。﹙因為肝臟鮮美,又可稱為鵝魚。﹚
以人類的觀點來看,鮟鱇是醜陋的: 血盆大口內有倒鈎的利齒,只要進去口中的獵物就甭想逃出來。 暗黑深沉的體色會跟環境相仿,用以欺敵或獵食。 腹胸鰭像貓爪,可在海底或是珊瑚礁間爬行。
另外放了白菜、金針菇、秀珍菇、豆腐和味噌,再拌個沙茶醬。 煮好等妳下班來吃,已經快八點。
熱騰騰的白煙,淡淡的鮮味,除了菜蔬沒有多餘的味道。 可食的部分不多,我把大部份雪白的魚肉挑出來,沾了醬問妳好不好吃。 眼睛仍然盯著電視,妳隨便點個頭。
魚肝經過水煮,縮的只剩原來的二分之一。小咬一口後,其餘整塊給妳。 沾了醬問妳會不會腥,眼睛仍然盯著電視,妳隨口說還好。
邊吃邊跟妳講解牠的習性: 「妳知道嗎,深海的鮟鱇魚具有雌雄不同型態的特性。公的只有1-2公分左右,但是母的可以長到1公尺。」
「為什麼?」妳邊嚼邊問。 「因為方便公的吸附寄生在母的身上」,「然後寄生部位就會有血管連接,公的會以吸食雌魚血液為生,接著身體各部位會退化,僅剩精巢繼續發育,身體也會被母魚皮膚包圍。」 「這代表什麼?」妳又問。
「這代表兩個意義,一是茫茫深海找伴不易,這樣可以省掉許多麻煩;一是母魚隨身攜帶精囊,想生就生。」 「這樣對公魚來說,不用工作、不用覓食,只要舒服地做個吃軟飯的就好。」我意有所指的做了結論。
「很好!不過今天的碗還是該你洗。」妳好像聽不出絃外之音的迸出這句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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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篇 不要叫我臭雙魚,好嗎?
當妳的電話變成唯唯諾諾,當我問妳假日行程而支支吾吾,當假日妳見到我不再嘻嘻哈哈。
我想我大概是兵變了。
莒光日照常放假,因為我跟輔導長威脅要逃兵。坐了野雞車到寒冷的新豐,憑著信封上的住址找到了妳。
新工作新環境新裝扮,一定要有新男友陪伴?
舊衣服舊情懷舊男友,在妳回憶中可曾擁有?
時間拉回十幾年前退伍不久,這是爆褲王對兵變的詮釋。
相信我,我寧可永遠不要寫這篇文章。而這也是分手一年後,我才敢提起筆話說從頭。
妳的男朋友是山羊座,所以我叫他臭山羊。趁著他入伍,我說服妳接受我。也不知道吧,可能是要讓我放心,妳也叫他「臭山羊」。
日子久了,記憶也會淡,也許該把當初詛咒妳的千萬句收回來。很抱歉我的修養還沒到家,無法將妳的背叛視為揮揮衣袖般的瀟灑。但也許妳也是不得已的。 年齡、學歷、職業、甚至姓氏,都是一團問題,也難為妳了。只是事情又急又快,我真的不能相信罷了。
我會永遠記得,那封躲在廁所裡,生平最難盡書的信的;也忘記換了幾張信紙,因為和著涕淚的它,硬是頑強地不肯讓你在它身上書寫。
「小猴子、小猴子,換個人來疼妳了。 希望有他的才情和如我對妳般的好, 我會等著妳,一切就如從前那樣。」
現在想來還真是好笑又可悲。所謂的一廂情願,也沒有比這個更癡的了。
雄中圍牆那一排「廢除三民主義課程」的「廢除」二字,已於今日坐火車時不再映入眼簾了。抹去牆上的塗鴉簡單;但抹去心中的殘像卻好困難。 如果說,我心是一隻筍的話,那麼也許筍心仍是愛妳的,但必須撥掉外面那層層的、深深的恨意筍皮。
也不敢奢望什麼,但求能在妳新歡面前, 不要叫我臭雙魚,好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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